禮拜天的早上,台北天空下著小雨。媽媽和我去做禮拜,爸爸去辦事,我們分兩路。禮拜開始,管弦樂團奏出輝煌的樂聲,媽媽問我是什麼音樂,我說是貝多芬第三號交響曲的第三樂章。,雄偉的C 大調如阿波羅駕著馬車,太陽要升起,太適合了禮拜天的開始,媽媽微笑點頭同意。復活節的禮拜,在神的話語及勸勉裡結束。我和媽媽走出教堂,謝謝牧師,六十幾歲即將退休的牧師喜樂的祝我們復活節快樂。

我們站在街頭,想走過去看看對面大學裡開的杜鵑,此時可能已經謝了。想當年爸爸媽媽談戀愛時,也常在這校園散步,譜出青春的夢想。杜鵑謝了,但流蘇開了,如四月天裡的白雪開在枝頭上,配上大道上另外一旁的紅色木棉花,灰陰陰的天空被點亮了不少。我說好希望爸爸也來呢,說著說著就收到爸爸傳來的簡訊:『辦完事回到家了。守著家。』媽媽回他說:『家不用守著,不會跑掉,何不出來陪陪妻女走走?去淡水如何?』

媽媽寫完簡訊,告訴我爸爸一定很掙扎,因為他喜歡在家,不喜歡出來玩。爸爸不一會兒回覆了,短短兩個字,很認命:『遵旨。』我們在捷運上會合,往淡水出發,聽說有一處的紫藤正盛開著,媽媽要帶我們去。

捷運一出到地面,我還是喜歡看圓山和遠處的山。台北雖然是一個忙碌的城市,但一抬頭就可以看到山,三十分鐘後就可以看到海。淡水線沿途還有一個紫色的驚喜,就是苦楝樹的紫色小花也開了!媽媽和我驚呼,大把大把的淺紫,好浪漫,也好夢幻。禮拜天的淡水線捷運上大家都是輕便的服裝,要去泡湯或去爬山或去海邊,都有一個遊樂的點子和約會,出捷運時的腳步都是輕盈的。

最後一站淡水,我們下車換公車到大屯村,我說餓了,想去買一些吃的,爸爸把我拉住,說他早有準備,說著就從背包裡拿出鳳梨酥和水,我和媽媽吃了起來,爸爸說沒有他的話,我們怎麼辦?不餓死了?!我鞠躬作揖說:『謝皇上。』

車子來了,但也開始下起雨,坐好後,顛頗地上路了。明明另外一邊已經是海,但在車子裡只覺得空間好擠,彎彎曲曲後,終於到了。一下車,雨變大了,我們趕快撐起傘,爸爸頗有微詞說下雨天不該出來的,媽媽說她想帶我們來看花,平常週間時間都不好安排,我告訴爸爸,我們可以一起出來就很好了,下雨天或晴天,全家出遊,都好。爸爸沒有說話,他怕我們走路危險,在前面為我們撐著傘。

突然,一個紫色的世界在我們面前燃燒綻放著!每個空間、每寸土地和每個角落裡,紫藤爭先恐後地綻放;還只是花苞的已經捲成花串焦急地等著開放,而已經開放的花串則開心地垂掛著,在小雨裡散發出優雅的香味。因為下雨,所以走在紫色步道上的遊客不多,走幾步轉個彎,又是一個夢幻的境界。媽媽拿起手機拍個不停,我只是不知該如何記得這美景。花園也只開放到四月底,花季一過就關園了,好個『有花堪折直須折』。

也想起席慕容的詩,『如何在我最美的時候,讓你遇見我。』時間點對花何其重要,時間點對全家出遊也是,只要可以一起,哪個時間點都是好的。我正這樣想,爸爸已經早逛完一圈,在出口處等我們了。媽媽說不急,反正爸爸在室內等,不會淋到雨,我們又走了一圈,才覺得過癮。

回程的路上,公車擠得不得了,爸爸為媽媽找到了位置,媽媽坐下後,我們也安心許多。爸爸和我抓著槓子搖啊搖,公車很急地趕著路,到了捷運站,我們下來,發現沒下雨了。媽媽悻然地說剛才在花園就一直下,現在看完了,才沒有雨,真是的。爸爸說不然到岸邊走走。我們三人就走向淡水的岸邊。

爸媽走在我前面,想當年,他們就是在海邊認識的。媽媽說他們也認識五十個年頭了,爸爸笑說幸好他不是壞人,不然就被他騙了,我們大笑。淡水岸邊最近填土又造了一個可以走路散步的地方,走起來更寬闊。媽媽建議等下去藝大看看,爸爸說天氣這樣不穩定,還是早一點回家吧。媽媽嘟嚷著,家不會跑的,不用急著回去啊。

看海的心情和看山就是不一樣,海可以一直過去,延續你的視線和想望。我們看著海,孩童們跑來跑去,沒有雨了,遊客多了起來。這時街頭藝人吹起《菊花台》的歌曲,我們也跟著哼唱。

回家的捷運上,好運氣的我們都有位置,爸爸媽媽坐一起,我坐旁邊,車子一開,我就打起盹。記得小時候爸爸媽媽也是這樣帶我和妹妹出去玩,不同的是爸爸媽媽騎摩托車載我們,那時候我們都好小,環抱爸媽坐在後座,他們的背為我們擋風擋雨,躲在他們的背後我們什麼也不怕。

想不到我還真的睡著了,醒來後,爸爸告訴我下一站要下車了。我們下了車,走出捷運站,爸爸的腳步變快了,我和媽媽都跟不上。家就在前方,家人就在身邊,我可是一點也不急。在等紅綠燈時,爸爸一臉開心,我們問怎麼了,他說要回家了,當然開心。我們笑了,綠燈,我們手牽手,在夕陽下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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