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寫這本書時,我重新再把第一、二、三本書拿出來看了一次,我很少翻看它們,因為書中的學生和我的點點滴滴已經是我的一部分,只要聽到他們曾經彈得特別好的曲子,或讀到我們一起讀過的書以及我們談論過的什麼,我就會想起他們,一個也不會忘,也忘不了。但,真再翻閱一次,不禁想起電影《媽媽咪呀》裡面的一首歌,《Slipping through My Fingers(時間從指縫中流逝)》,真的是如此。

如密妮,現在大學已經快要畢業了,上次我們通信,她說她會繼續讀研究所,我們聊了哈利波特的電影,她當然不滿意地指出一些電影裡不符合原著的地方;對我還是大不敬地稱呼為「老人」,我對她的稱呼還是不變:「Mini Me(小一號的我)」這是她自己取的,因為她琴彈得好,覺得就像是小一號的我。

而《黑馬王子》也從哥倫比亞大學畢業了,畢業時還代表畢業生致辭,我寄了一本《琴鍵上的教養課》給他,把裡面《黑馬王子》貼上立可貼,說這是寫給他的故事。他收到後,開心地馬上照了照片寄過來。他大學畢業時還開了鋼琴演奏會,現在就讀醫學院,也幫音樂系的學生鋼琴伴奏,寫信給我,還是稱呼我「鋼琴媽咪」。


他們都長大了。而在讀到我這次的書稿,很驚訝地發現我筆下的主人翁,也不過是六、七個月前我寫的故事,他們也已經比當時大了不少,如《愛麗的異想世界》的愛麗,上了國小一年級,還當了班長,現在不只中文非常溜,也很會說台語了;《茉莉的眼淚》裡的茉莉已經要上高中了,昨天才知道她已經甄試保送上了她喜歡的高中。時間一直過,這時光的河流每天看,似乎流動地很緩慢,但幾個月或幾年再回頭看,很驚訝地發現當時的點點滴滴都留下了痕跡,那共同享有的鋼琴聲與笑聲好像都不再了,但也好像都成了永恆。

十年樹木,百年樹人。我前些日子終於聯絡上我國中的化學老師林老師,我一直記得她。她是位很有耐心的老師,從來不曾大聲責罵或體罰我們,在那個升學壓力極大的年代,她對化學成績不好的我從來沒有顯露出任何輕視的神情,我對自己的功課已經很自卑了,但林老師總是對大家很好。一次老師叫我到她的辦公室,我想是因為成績真的太糟,導師要她與我談談。

老師沒有說什麼大道理,她說化學其實不難的,只要了解原理,再套上公式就好了,她鼓勵我,說有問題可以找她。老師對我的那一番話,雖然沒有馬上讓我的化學成績提高,但我一直記在心上。後來,我開始寫文章,便把老師寫了進去,也想聯絡老師,親自謝謝她對年少的我的鼓勵。在國中人事部的幫忙下,我總算找到了已經退休的老師。

林老師問我是哪一位,我很不好意思地說,「老師,你可能不記得我,我當時的成績不是很好,但,老師還是對我一樣好,我很感謝老師。」老師笑說沒有什麼的。其實,這是很了不起的,林老師做的,就是我一直記在心上的:尊重每個孩子。

老師看了我的書後,寫了信給我,她說:「寄來的書,我收到了,謝謝你。看到你充滿愛心,快樂悠遊於自己喜歡的領域,我好高興。又看到你榮獲許多獎,真是與有榮焉。你在書裡寫到『老師知道我不笨,至少老師看我時沒有別的老師眼中的不屑』,其實,在多元的世界裏,笨與聰明本來就沒有一定的準則,更何況,每個人都是上帝的傑作,我們怎麼有資格看輕上帝的傑作呢? 當老師的,站在台上往下看,哪一個不是他父母的愛兒、愛女?人各有所長,在多元的世界裏,找到屬於自己的『座標』才是重要的。」

老師也告訴我,她當學生時音樂成績不好,常常被音樂老師特別關注,我看了不禁莞爾,原來,我們都各有長處,而林老師的信也為慘綠的國中生涯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。通常老師都是與本科成績較好的學生有聯繫,但林老師對我的影響不會比我的鋼琴老師少。

我也想起在美國時,我得的「最佳啟蒙老師」獎,那是榮譽學生參加人文夏令營時,學生選出心目中他們最喜歡的老師,我非常榮幸地得了三屆的獎,而這些學生在夏令營裡都不是因為音樂而入選,分別是數學組、舞蹈組和科學組。在他們給我獎狀之外,他們都寫了為什麼選我。他們都是我的鋼琴學生,也都提到我是他們的大朋友。

對於可以成為學生的老師,更進一步成為他們的大朋友,對我來說是至高的榮譽。我記得林老師對每個同學的關愛與尊重,也記得她說的:「每個人都是上帝的傑作。」我們都是唯一。我希望我的學生不管以後做什麼行業,他們會記得我們在琴房分享過的音樂和笑聲,音樂是生活的一部分,是愛的一部分。當心中有愛,有音樂,再困難的日子也可以走得下去,而當日子平順時,還有音樂相伴,那,就是生命的樂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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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別感謝廖玉蕙教授和陳之華女士的推薦序,讓我這本書有了特別的意義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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