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收到朋友度假的照片,她在義大利托斯卡尼艷陽下吃著Gelato, 看得我突然很想說義大利文,雖然我知道的義大利文少得可憐。住在美國時,喜歡和學生比賽說義大利文,當然,最簡單的從音樂術語開始:Allegro, Andante, cantabile,espressivo, coda到義大利麵菜單 Spaghetti, Lasagna, Chicken Alfredo,, Veal Parmesan ,......和學生胡亂說完一通後,都決定上完課要去吃義大利麵。

義大利文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地中海魅力;直接了當不囉嗦,語調清楚,速度明快;不像法文,聽來就像德布西的月光,踩了踏板的琴聲,模糊朦朧,霧裡看花;也不像德文,聽來總是太嚴肅,如貝多芬後期的奏鳴曲,害怕永遠聽不出其中的寓意。但義大利文,好像陽光直射般的明亮,雖然不知其意,但聽了就很歡樂,讓我想起古老的小鎮,走在亮花花的大太陽下,城市裡的人逛著市集,小孩子們在石板路上奔跑嬉戲,熱熱鬧鬧。

所以我上網找了義大利文的線上教學的影片,放了起來。影片裡一位觀光客拿著地圖問一位窈窕女子怎麼到博物館,(我們學了“日安”,“怎麼去這裡”,“你會說義大利文嗎?”,和動詞“說”這個字),然後,沒有浪費任何時間,女子已經帶觀光客來到了餐廳,(我們學怎麼點飲料)酒保拿了一個酒杯問,來一杯啤酒,茶,還是咖啡?女子坐下來,和酒保聊起天來。

這時一個看似登徒子的男人走了進來,女子皺起了眉頭,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,她不屑地把頭撇向另外一邊,對觀光客介紹:『這是我的前任男朋友。』(這時我們複習問安,還有自我介紹。)咖啡喝完了,一年輕小伙子走進來,自我介紹是女子的外甥,他自告奮勇地要帶觀光客到博物館去。

下課。

我滑鼠點停,不禁笑了。啊,多美好的第一課。在波隆尼亞古老的大學城,你拿著地圖問要到博物館的路,路人好心地指引你路之前,先帶你去喝一杯,再去博物館,這樣一段路,你已經遇到了三位帥哥:酒保,女子前任男朋友和外甥。想起以前學德文時,第一堂課是自我介紹,然後,就去買文具了,鉛筆、作業本、橡皮擦,多無趣啊;再來,來到了海德堡,四月的海德堡總是下雨的,課本的照片是這樣說的,然後我們學了要怎麼問路去郵局。後來,我真去了海德堡,腦中就一直想著這幾句話, Wo ist die Post? Es regent immer in April.

而日文課本第一堂課是課堂裡大家自我介紹,很多上班族的人,有大陸去的張先生,有印度去的工程師,有法國去的老師。對日文除了看《美麗人生》裡學到的Hon duo ni,最記得印度同學是工程師。還有,法文課第一課,克拉拉是音樂家,克里斯是公務員。什麼時候會在日常生活裡用到“公務員”這個法文字,重要到第一堂課教呢?

義大利文對學音樂的人其實不陌生,因為在樂譜上,從巴洛克開始音樂家都是用義大利文來寫音樂術語,可能是因為義大利文的前身是拉丁文,拉丁文為歐洲共通的語言,所以音樂家就很有默契地用義大利文寫譜上的記號。但到了貝多芬,他就開始用了一些德文在譜上註記,而德布西更是直接用了法文,不只是曲子標題是法文,譜上的記號更全是法文。大學時在上德布西的鋼琴音樂課,沒有特赦的,老師要我們照譜上德布西所寫的原文來背曲目。不用說,對完全不懂法文的我,背得很辛苦。就這樣,德文、義大利文、法文都懂一點點,想到歐洲人都是精通多國語言,非常佩服,但也更感謝音樂為共通的語言,音符是媒介,沒有發音或文法的困擾。只要雙手擺上鋼琴,琴譜打開,啊,音樂家就透過音符告訴了我心事。

關上電腦,出去走走,發現巷子口開了一間小小的咖啡館,綠色的黑板上寫著illy咖啡,歡迎光臨。我走了進去,店員問我要什麼,我想也沒想就說:“Un caffé, per favore.”,幾分鐘後一杯小巧的 espresso 來到了我面前,敬今天的義大利課,還有夏天總要來一次的學外語瘋。喝完咖啡,推開門,台北亮晃晃的陽光直曬了下來,我唱起O sole mio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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